我的童年一直是在农村里度过的。我在7月份出生,正好是最热的时候,生下来用布包一下放在秤上一称,11斤半,这是我们那一片地区的最高记录。一直到我5岁,我的体重和身高都是同龄人难以相比的。隔壁的一个邻居看到我总喜欢一下子抱起来:“这孩子身材魁梧,长大了是个当运动员的料。”自然,到了后来就不说了,因为我到现在也才167CM。
1977年在农村是比较苦的,我是三姐弟中最小的一个,妈妈没有什么奶水喂我,我又吃得特别多,一瓶牛奶冲两个鸡蛋咕隆咕隆几口就没有了。我妈妈把她出嫁时从娘家带来的几件银器都拿出去换了奶粉,只剩下一只挂着铃铛的脚镯子,小时侯这东西就戴在我脚上,我一动就叮叮当当地响,妈妈听声音就知道我在哪里。这只镯子现在还在,已经变成灰黑的颜色了,我妈妈一直说要把这东西留给她的孙子。
因为白天大人都要出工,所以只好由我姐姐照顾我。我姐姐比我大整整七岁,但因为我实在太重,根本抱不起我,只好放在摇篮里去摇。可能是因为我精神太好的缘故,越摇我眼睛睁得越开,最后居然翻身坐了起来。姐姐这下急得哭了,因为妈妈在走前对姐姐说“你弟弟没睡着不准出去玩”,结果我望着姐姐笑,姐姐望着我哭。到现在全家聚会时说起这件事情来姐姐还是颇有微词。
妈妈说我小时候特老实,姐姐要上学了,白天我就只好跟着妈妈出去,拿条板凳,一个人坐在旁边,一呆就是半天,吃饭的时候就拿着板凳和妈妈一起回去,要是天热的时候就拿把蒲扇跟在后面给妈妈扇风。那时我家有几亩田,每到了秋天就有麻雀在田里捣乱,我拿着竹篙板凳,戴着我爸爸的大草帽去守谷子,记忆中的麻雀非常之讨厌,一下子飞到这边一下子飞到那边,让我年纪小小就有疲于奔命的感觉。
农村孩子玩的东西并不多,哥哥用铁丝给我做了一把手枪,我便用它来冲锋陷阵,几十个孩子在一起打声杀声不绝于耳,场面蔚为壮观。不过武器毕竟是危险的,在一次追捕中我不小心摔倒,铁丝枪从我的左脸穿过去,从此在我那不甚美观的脸上又增添了一个永久的疤痕。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在大雨过后,到处都是小水沟,随便捡一条,便可以开始水利工作,用泥巴、树枝、石块垒成大坝,最好还做个闸门,等水积高时把闸门一抽,下面的大坝多半就如现在的豆腐渣工程一般在汹涌而来的洪水面前土崩瓦解。
我和姐姐的身体都不是很好,有时候一病就是两个,爸爸在学校,能照顾我们的就只有妈妈了,这个时候妈妈就担一副箩筐,一头是我,一头是姐姐,挑着就往医院跑,医院离我家有十多里路,即使是在现在,我也能想象出妈妈那时候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的情形。
我们姐弟三人的性格菲异,这从一件小事情就能看出来。三个人同时吃煮蛋(那是非常少的情形,过节?生日?已经忘了),姐姐是吃半个,留半个;哥哥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吃;而我则是三口两口吃完,然后趁哥哥不注意,一手将鸡蛋抢过来往口里面一塞,顷刻之间不见了踪影,这个时候有件事情是一定要办的,撒腿就跑,被哥哥抓到了可不是玩的。
在我6岁的那年,爸爸被平反了,我们一家离开了农村。到现在,我每年都会回去一次,那些邻居还有很多是认识我的,其中就有夸我身体魁梧的那位,他现在改口了:“我早就看出晓伢子有出息。”引起的当然只是一阵大笑,也许,当我有了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我也会带他到这里来,让他玩一玩爸爸儿时曾经玩过的泥巴,让他感受一下这个和城市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本文标题:记忆中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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